小镇开了数十年的农具店歇业倒计时，店主：想把手艺传下去

在扬州市江都区樊川镇有个老莫，热心、手艺好，这是人们对他的评价。他就是在老街上做了49年农具的莫春桂。

△摆放在墙边的成品扫帚

如今，莫春桂的农具生意大不如前，原本的竹篾手艺也已经放下，专心做起了大笤帚。他决定再过三年就彻底放下这门跟随了他几十年的手艺，到无锡去和儿子儿媳妇住。说起放手的原因，莫春桂摇起了头：“老了，手工农具也没什么人买了，虽然舍不得丢下，但手艺传不下去。”言语中，透露着不舍。

【资料图】

一把扫帚坚持做了49年：“我不愿意降低品质”

“你急着要？好好好我马上就来！”5月31日中午，附近一家工厂的负责人给莫春桂打去电话，要5把笤帚。在樊川老街上，莫春桂来生意可是大事情。听到有人要向他买笤帚，街坊邻居纷纷探头出来，向他表示祝贺。将扫帚绑上电动车，莫春桂赶紧为对方送货上门。

△莫春桂为企业送货

“1974年我到供销社做学徒，从那时候开始就学做这些东西，什么扫帚、竹篓、都会，当时的供销社门市部就在这里。”莫春桂说，供销社撤销之后，他把这里盘了下来，自己做了店主。

最辉煌的时候，莫春桂手下有好几个帮工，一年大几百个箩筐的销量，是这家农具店的巅峰。渐渐地，农具越来越现代化，老莫的生意开始缩水。这些年，他的主营业务只留下了手工扫帚等简单的几样。

△莫春桂在制作扫帚

莫春桂的手工扫帚一把就有两米多长，4斤多重。“你看我这个，全是从安徽进来的实实在在的枝条，叶子全被我摘了。”从选材到凿枝，再到编枝、扎头、凿柄、装柄，一把扫帚要6到工序，平均花费一个多小时，一天只能做四五把。

△挑选作为扫帚头的枝条

而他心里明白，好品质也成了羁绊。原来，由于用料扎实，扫帚对于寻常人来说很重，环卫、保洁以及居民们是不会购买的，只有厂子里清洁的时候，才会在他这里买上几把。

虽然明白这一点，但他还是不愿意降低品质：“几十年都这么做下来了。”

“搭档”不做了，他也准备“隐退”

莫春桂说，再做三年就不做了。1958年出生的他，已经65岁。这个店铺贯穿了他的“职业生涯”。农机店没有名字，镇上人提到这里，都叫“老生资”。这是一处百年老屋，据说从清朝起，就是开店用的。几十年来，老莫把这里“缝缝补补”，搭上雨棚，凑合着支撑了下来。

△莫春桂的老农具店

就像这处老屋一样，莫春桂的生意也在“缝缝补补”中越来越淡，直到前不久，为他打造铁件的铁匠收拾起了东西。老莫虽然早有心理准备，但还是突然落寞了：“他告诉我，做不动了，我问他还有多少铁件，他说还有1500多件，我全要了。”

这1500多件铁件，也是老莫职业生涯的倒计时。用完这些，他也找不到“搭档”了，于是想干脆关了铺面，去无锡投奔自己的儿子儿媳妇。

虽然几十年来除了过年和刮风下雨，莫春桂都会守在店里，但是这条历史悠久的老街人越来越少，一年下来，卖扫帚也就只有一万多块钱收入，想靠手艺支撑起生活很难。他说，儿子儿媳妇做汽车销售，两人加起来一年能有大几十万的收入，都劝他，何必再在这里坚守下去？

老街上，像老莫这样面临着实际问题的店铺还有好几家。这也是为什么他来了生意，邻居们都当作大事来看待的原因——或者说，这条街上发生的任何事情，在大家看来都是大事情。

可是，莫春桂的心里还是舍不得的。谈起自己的手艺，他眼睛里总发着光。回想起铺子里好几个帮工的时候，他还有些眷恋：“如果有人愿意跟我学，我肯定会手把手教。”这些年，他心里还是藏着一个带着徒弟把手艺传承下去的愿望，“谁都不愿意就这样（把手艺）丢了。”

拒绝直播带货，老手艺“破局”难？

曾经的大江南北流传着这样一句话：小小樊汊赛扬州，说的就是以前的樊川。那时候的一片繁荣与现在相比，天差地别。曾经让樊川人引以为傲的河道运输不再成为主流，加上其他因素，让这里渐渐与繁华二字分道扬镳。

这几年来，樊川镇政府也努力寻求着突破，用上了直播带货等网络手段，希望留下老街上的老手艺。镇政府工作人员也找莫春桂聊过，希望他再拾起以前的手艺，做一些竹编制品上上直播，可他拒绝了。对他而言，网络世界离他实在太遥远。他说，在他的店里，唯一能与网络搭上边的就是一张打印好的收款二维码。他对搞直播毫无把握。而说起如果能带徒弟，莫春桂又侃侃而谈：“现代化的东西留给年轻人去做，我做不来，但是我可以负责教会他们手艺，手把手地教。”

“这个“局”很难破。”樊川镇宣传委员崔言香坦言，如今的樊川和不少乡镇一样，由于交通不便利，配套设施少，从这里走出去的年轻人几乎不会选择回来就业。看着莫春桂的农具店，崔言香感到可惜。“也许通过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，能够留下这些老手艺吧。”可“局”如何破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。不过，前路并不黯淡。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关注起了老行当，由此作为突破口，也许像老莫这样的传统手艺人和他们的技艺，能被人熟知，被继续传承下去。

现代快报+记者 庄剑翔